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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以摆脱的梦魇

2000-07-12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胡作玄 我有话说

本来这本书是不大容易受到当代读者的注意的:它讲的是从中世纪到150年前的陈年旧事,现代的时髦玩意一点都没有,作者也没什么名气,只不过是个普通记者,名不见经传;尤其是,它还挺厚(668页)颇为吓人。要不是某位有眼光的人士注意到它,把它列为华尔街金融机构(我想是有点规模,有点文化的)的两本必读书之一,它真的要埋在故纸堆中,永世不见天日了。顺便说一句,另一本书是《孙子兵法》,它早已放在政治家、军事家以及各式各样的管理人员的书案上了。

虽然我们号称已迈入新千年,可是施骗和受骗,疯狂与愚昧似乎依然如故。的科学技术进步已经大大改进人类的物质生活方式,但伪科学却依旧大行其道。翻翻这本书的生动故事,可以说没有一件事不是反复在那里重演。而这本书所能记录的,只不过是人类愚行极少极少的一部分,真要写起来也许需要500卷!

现代最时髦的关键词是“泡沫”,可是很少人知道,“泡沫”一词来源于1711年成立的南海公司,它的股票在1720年暴跌成所谓“南海泡沫”。无独有偶,本书第一章讲的是金钱狂——密西西比计划,则是法国的股票泡沫,也是在1720年破的。这种泡沫后来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不断出现。在经济学上正式的研究称为经济危机或者景气循环。可是这本书讲的多是英、法两国人是如何狂热地争购一路飚升的股票,以及泡沫破裂之后,各色人等的表演,真是好看。作者只述不论,读者尽可以得出自己的结论。

本书另一个经济题材是第二章“郁金香狂热”。说白了,就是先把郁金香的价格“炒”上去,而那些梦想一夜致富的人大批跟进,最后这些人落得个血本无归。这种事,我们可是见得更多了,只不过不是郁金香,而是VCD、DVD,一直到房地产和网络,只要看报,天天都有。

本书最长的一章——第三章是“炼金求士——点金石与延命水的探寻者”。炼金术起源甚早,而且遍布全世界。它是公认伪科学的典型,本书叙述的主要是欧洲中世纪以及其后3个世纪(“科学”时代)的炼金术史。现在已经是化学史研究的一个主要部分。众所周知,化学这个词也来自“炼金术”这词。科学的化学应该说一直到18世纪末才奠定基础,虽然18世纪甚至更早也有人批判炼金术,但是,当时的科学家并没有能彻底摆脱炼金术的理论与实践。本书的可贵之处,在于它指出除了这些真正的实践者之外,还有更多的狂热者,轻信者以及各种各样的江湖骗子,而后面这些人在科学史中是很少提到的,这对于我们这个科技时代也有借鉴意义。因为炼金术是一种“风险投资”,它需要王公贵族的财政支持,因此,就需要制造狂热的气氛让投资者掏腰包。其实,诸如“水变油”之类的项目不是也把某些“科学家”“骗”了嘛。不过,说到底,还是利益驱动再加上轻信、盲目和狂热,在这个问题上,骗子头脑相当清醒,他们并不愚昧!

另外两个长章有点欧洲特色,需要读者有点西方历史的常识。它们是最后两章,一章是十字军东征,一章是巫术狂热。西方因宗教战乱,历经两千年,至今也不能完全平息,甚至可以说在新的形式下继续。天主教会在树立自己的正统之后,决不容许任何“敌对”势力出现,因此产生了借处死女巫为名,消灭异己的活动。在15世纪之前,圣女贞德就是最著名的牺牲品。到16世纪,天主教会面对两大对手:上面是宗教改革的势力,下面是民众对教会腐败的不满。因此,当有风吹草动,它很容易通过扣上“女巫”的帽子,就把人处决。实际上正统、异端和邪教、巫术都是建立在群众狂热、盲信和愚昧的基础上,迫害女巫只不过是消除群众不满的手段。这也就说明,为什么许多新教领袖也是热衷于消灭女巫。

其它各章的疯狂也或多或少在历史和现实中重演。而最贴近的可以说是“末日预言”早些时候关于2000年的预言纷至沓来,同时各种老预言沉渣泛起。可是却没什么人总结,这些预言是否实现。事实上,无论是预言的方向,还是实现的时间,命中率都很低。过去如此,现在仍然改进不多。总之,科学技术知识不断增长,而智慧并不见改进,也许历史会帮助我们从愚昧中走出来。

(《人类愚昧疯狂趣史》漓江出版社2000年1月第1版定价:28.00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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